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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60、后记陆(1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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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?年后,聂九罗的个展如期开展。

开展前?,老蔡找到聂九罗,确认一?个关键事宜。

——如果在巡展过程中,有人看中了展品且能给出?合适的价钱,卖不卖?

炎拓的想?法是:当然不卖,艺术是无价的。

哪知聂九罗脱口说了句:“卖,当然卖。”

顿了会又?补充:“不过要保证巡展期的展出?,先付定金,巡展期结束才能提货。”

老蔡走了之后,炎拓问聂九罗:“不是说,艺术是无价的吗?”

聂九罗瞥了他一?眼:“艺术当然是无价的,但艺术品是有价的,艺术家也是要吃饭的。”

***

在老蔡的运作下,巡展有一?条重点城市名单,首展避开热门的北上广,选择了山西大同,因?为这里被称为“中国古代雕塑博物馆”,而且有着国内规模最大的古石窟群之一?,云冈石窟。

首展定在这里,有致敬,有传承,也隐隐有不畏比较的意味。

作为创作者,聂九罗需要跟线,虽然不至于?跟全程,但多地打卡是必要的,这就意味着,她会有一?段较长的旅程——从前?出?游,是去看别人的作品,拜访、采风,这一?次,是送自?己的作品给别人看,心情自?然不同。

人生首展,意义重大,炎拓决定全程陪她走这条线。

再说了,他也是赞助人不是?钱花出?去了,得去验收一?下、听个响。

除此之外,他还联系了远在泰国的余蓉,希望她和雀茶有空也能来。

余蓉对?个展什?么,完全不感兴趣:“开个展览,又?不是斗地枭,干嘛要我回去看?你拍几张照片给我看看得了。雀茶啊,最近IPSC射击考证呢,她想?进射击场工作……”

泰国不禁枪,射击运动很风行?,雀茶在这方?面估计是真有天赋,不管是射箭还是射击,一?玩起来,直追专业水准。

……

出?行?前?夜,卢姐给聂九罗收拾好行?李,期期艾艾,向她提出?了辞职。

用生不如用熟,聂九罗自?然挽留了一?番,还问她是不是对?薪资不满意。

卢姐赶紧摆手?:“不是的,聂小姐,很满意,跟薪资没关系。”

又?解释说,其实之前?就想?提了,但知道她在备展,不想?让她分心,才一?直拖到现在。

看来是去意已定了,聂九罗也就不再勉强,顺口又?问:“那以后,你有什?么打算啊?”

卢姐居然噎住了,半天才吞吞吐吐说:“我有个朋友,投了个小饭馆,想?扩店面,我也想?占一?份,顺带帮点忙。”

这不挺好的嘛,一?举从打工人跃升为小老板了。

聂九罗真心为卢姐感到高兴。

***

大同首展,并没有如何如何的盛况空前?——这也正常,雕塑类展览,本来就是小众,比不得热门电影,一?上映就能引起风潮。

但它达到了预期,符合老蔡制定的“口碑发酵”路线:出?其不意,先引起业界大拿的注意,得到权威的肯定之后,再投放各类文化相关KOL,最大限度地争取文艺爱好者的关注。

老蔡喜滋滋地说:“盘子得越磨越大,这样,展览进入北上广的时候,就是同档期的热展了。”

果然,到第二站西安时,热度比之大同,已经高了好几个档,大同的媒体多是老蔡请来的,西安多了不少不请自?来、主动约采访的。

聂九罗先还兴致勃勃配合,几轮一?过,新鲜感过去,就疲了,她本来就是任性的人,找到老蔡说,自?己跟线还是跟线,但不跟展了,只偶尔露面坐馆,其它时间,她要像从前?一?样,去邻近的郊县转悠采风。

老蔡非常爽快地同意了。

他有他的考虑,艺术家嘛,就得行?踪不定、一?面难谋,才显得有神?秘感,更容易吊大众的胃口——否则一?来就见着了,一?约就采访上了,会显得不太?金贵,太?easy。

***

这一?晚,聂九罗和炎拓入住石河县的金光宾馆。

这算故地重游了,聂九罗特意选了最初入住时的那一?间,跟炎拓好一?通摆忽当初狗牙是如何夜半破窗而入、她又?是如何镇定以对?的。

炎拓听到后来,居然有些惘然:破了的窗户早就修补好,窗外也是一?派平和气象——狗牙还有地枭什?么的,仿佛只是他做过的一?场噩梦,醒来时阳光一?照,金光万道,一?切也就过去了。

……

炎拓做了个梦。

梦见有人敲门,乒乒乓乓,他怕吵醒聂九罗,急急地下床开门。

门一?开,居然一?脚跨进黑漆漆的坑道里。

炎拓顺手?拎起一?盏矿灯,顺着坑道往里走,矿灯的光左晃右荡,每次只能照亮小方?桌那么大的一?块地方?,愈发衬显出?周遭的阴森。

走着走着,炎拓反应过来。

这是他爸炎还山的矿场,他是下到了矿底。

脚下忽然踩到了什?么东西,溜滑,炎拓哎呦一?声,踩着那玩意儿滑出?了几米远,仰天摔了个结实。

他恼怒地坐起身?子,拎着矿灯四下去照,先照见了害他摔跤的罪魁祸首,那是香瓜靠结蒂处的那一?块。

再然后,他看见灯光的尽头、模糊而又?黯淡的黑里,站着一?个人。

他下意识提高了矿灯。

那是他的林姨,林喜柔。

林喜柔就站在那里,容颜如过去一?样姣好,长发又?浓又?密,眼睛死死盯着他,里头满是愤恨和怒火。

她的声音从齿缝里往外迸,字字怨毒:“炎拓,如果不是你,我不会输。”

炎拓的心头很平静。

事到如今,输赢有什?么意义呢?

他说:“你就是输了。”

林喜柔的面目渐渐扭曲,喉咙里发出?阴毒的怪声,她亮而浓密的长发渐渐灰白,如被燎焦的枯草,两只眼睛夸张地外分,外扩,脸上的老皮一?层一?层,耷拉着垂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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